当然,有的实验艺术令观众心理不适,却极有震撼力。今年七月,AUMUA艺术城市第一期播放了南艺教师许翔的实验影像《七秒》,作品采用了一段颇为血腥的画面带观众体验生活中的伤痛感,这段影像采用变幻交错的光影,和鹌鹑被拔毛宰杀的慢镜头进行演绎,在真实的七秒内,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沦为一团模糊的血肉。
记者本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佳,看到一半就逃出去了。艺术城市项目负责人文夏见记者脸色苍白,便说:“被吓到了吧。这就达到了效果。”
这段视频很血腥,却不得不承认其影响之重。记者之后再也不吃烤乳鸽、烤鹌鹑了,一问身边的每一位朋友,看过《七秒》的人都有相同感受。“我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这段影像。”南艺某位女性策展人向记者吐槽。
这种心理阴霾却正是镜头所要传达的意义。许翔对记者说,随着机械时代的发展,消费主义、娱乐至上的风气日益使人们愚钝,人们只看生活中美好的一面,而忽视一些细节,譬如在菜市场中被宰杀的动物,这种鲜血淋漓的画面和疼痛感是真实存在的,但人们在消费食品时却从未联想。《七秒》这一题目具有双关性,既是鹌鹑被宰杀的时间,也用“七秒钟的鱼类记忆”为比喻,批判当今人性的麻木。
吴高钟作品《长毛的箱子》
类似还有艺术家吴高钟的作品,其艺术语言十分鲜明,他的作品全“长毛”,旅行箱“长毛”、皮靴“长毛”、沙发“长毛”……在一些批评家看来,“长毛”是对动物被屠戮的隐喻,“长毛”物件的背后原来就是生命,从而表达对真皮制品批评和抵制。着名艺术批评家、艺术理论家、栗宪庭评价说,吴高钟一贯善于把日常物品转化成一种具有“敏感而脆弱”的新形象,以表达被伤害的生存感觉,从而转化成一件有着悚然感觉的艺术品。
传播:怎样更持续地引发大众参与?
顾丞峰教授对雅昌艺术网记者表示:“在对艺术家的作品进行了本体探究之后,应该换一种思路。价值传播应由艺术家、策展人、批评家共同完成。譬如怎样营造活跃的气氛,吸引更多的观众参与,使之更有持久性?实验艺术的对观众的引导做得如何?相关的艺术教育能否配套?毕竟,实验艺术领先于时代与普通观众的理解能力存在差距,但考虑接受度绝不等同于迎合大众,这种距离感会随着观看次数和专业引导逐步改变,逐渐被大家接受的。”
顾丞峰还特别强调:“某种意义上说,实验艺术所对社会的影响力需要长期观察,有些项目在短期内,其影响效果不及志愿者的工作,因此,社会介入必须是一项持续的工程。”
十天前,在上海PSA举办的《肥肠计划》一度火爆,策展人林书传对记者介绍,这是一项具有延展边界的项目,它从2015年开始,却没有封闭的时间,永远在持续发酵中。
“肥肠面馆”是南京南湖社区的一家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小面馆。这个社区经常被戏称为“南京的布鲁克林”,整个区域生活着南京最市井的老居民。《肥肠计划》通过无所不及的艺术设计和平民化的艺术传播方式让每一个与艺术无关的食客去触摸什么是艺术,或是让每一个与艺术有关的参观者忘记什么是艺术。“肥肠面馆”通过发行“肥肠币”以及不停打样的面馆衍生品来与整条街进行互动与介入,他们认为高冷与孤芳自赏做不好艺术。如果马路对面的烤鸭铺老板娘不再惧怕镜头,几店之隔的“地雷面馆”不再随地乱扔纸巾,每月必来的城管开始炫耀着肥肠币,这才是一个艺术介入计划最不艺术的介入方式。林书传说,改变需要潜移默化,而不是短时间内的过度刺激。
“肥肠币”
“另外,实验艺术介入不能强行介入社会。”林书传谈道,“实验艺术就像菜桌上的鹅肝,或者水果摊面上的榴莲,喜欢的人自然喜欢,套样的人也固然讨厌,但是它确实是有营养的,不吃的人也不至于营养不良,而这些沙龙是普及性质的,是告诉他们这些东西能吃,而不是告诉他们好吃。如果变成了强行介入,那么好事就变坏事了。”
“肥肠面馆是需要盈利的,盈利才是艺术介入的良性的、自然的方式。”林书传毫不避讳道:“相比较之下,有些艺术介入更像是公益般的艺术施舍,艺术家把自己放在了高一等的位置上,某些所谓的改造,更像一个装修队的行为,做成了强行介入,干扰到了周围人的生活。这些介入项目在缺乏资金支持或需要进一步学术延展后就会中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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